蓮渡大澤頻現妖聖。
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，但是短短時間出現三次，肯定有問題。
更不消說，在此之前的萬年時間，蓮渡大澤都沒有發生妖聖鬥法的事情。
“當年在石龍山，你一心一意想要南下，現在到了蓮渡大澤，還要繼續往南嗎？”
赤練語氣一轉，突然關心起秦桑來。
秦桑看了看赤練，遲疑了一下，道：“我的目的……就是蓮渡大澤，可誰曾想到……”
秦桑長歎一聲，麵露不甘之色。
赤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，“蓮渡大澤沒有被妖聖霸占，之前確實機會多多，似你這般奸猾機警、能征善戰，定能建功立業，闖出一番天地。”
也不知赤練是在誇他，還是在損他。
秦桑眉梢一挑，神情不變，聽赤練到底想要說什麼。
“但是時移世易，最近蓮渡大澤頻頻發生大事，局勢立刻變得微妙起來，很可能是妖聖們再行瓜分蓮渡大澤的預兆！”
赤練沉聲道，“我早就看出來，道友心氣極高，不甘臣服，但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。這天下大勢，終究還是要看大能們的臉色！”
“這一點，我豈能不明白？”秦桑歎息，“我還沒有狂妄到這個地步，和妖聖作對。當初想著惹不起還能躲得起，大不了敬而遠之，聽聞蓮渡大澤雖亂，但勝在一個逍遙。現在看來，有些東西，不是我等能夠奢求的，我還是好好想一想投靠哪位大聖吧。”
秦桑好似被徹底打滅了鬥誌，連連搖頭，一臉意興闌珊。
“也不儘然，”赤練語出驚人。
“哦？”
秦桑猛然抬頭，“道友有何教我？”
接著想到什麼，秦桑又搖了搖頭，“倘若讓我投靠五仙齋，道友就不必再提了。五仙齋名氣雖大，真當亂世來臨，夾在妖聖之間，朝不保夕，還不如直接投靠妖聖穩妥。除非，五仙齋背後也有一位妖聖……”
秦桑眯起眼睛，盯著赤練。
加入五仙齋這麼久，秦桑能夠感受到五仙齋內部親疏有彆，他在五仙齋的地位看似比赤練要高，但根本接觸不到五仙齋的隱秘，想要什麼，都需要用功勞來換，明碼標價、童叟無欺。
他和赤練比起來，就是‘外門’和‘內門’的區彆。
倘若五仙齋招攬他，並且他答應了，也能進入內門，但五仙齋不可能接受一個來曆不明的成員，偏偏他的來曆經不起調查。
赤練微微一笑，道：“道友誌向遠大，我們五仙齋這座小廟容不下。不過，道友在找到明主之前，何妨考慮一下？”
秦桑正色道：“還請道友明示。”
赤練點點頭，道出原委。
原來，根據五仙齋得到的情報，在大能現身鬥法之後，風雲色變，蓮渡大澤內外的勢力都開始蠢蠢欲動。
除四王覆滅這件大事之外，蓮渡大澤各方霸主都開始厲兵秣馬，如今蓮渡大澤風聲鶴唳，戰亂一觸即發，這很可能會導致蓮渡大澤維持了萬年的局麵重新洗牌。
一旦混戰開始，絕不可能輕易結束，最終會將所有蓮渡大澤的勢力卷進來，在這個過程中，勢必會有舊的霸主隕落，新的霸主崛起。
當然，倘若妖聖們準備瓜分蓮渡大澤，無論妖王們怎麼征戰，都無法改變結局。而妖聖們假如和以前一樣，不會公然插手，便是萬載難逢的機會。
連五仙齋都坐不住了，也想從中分一杯羹。
“我們準備用一些生麵孔，進入蓮渡大澤，占下一處地盤，公然成立一個勢力，這個勢力明麵上和五仙齋沒有任何關係，因此青逍他們都不適合。另外，我們看中的地方位於四王領地，四王失蹤之後，外部勢力原本不敢肯定，都在觀望，現在也都開始動作了，可以預見，四王空出來的地盤，短時間內就會被瓜分乾淨。如果我們從外麵調派成員過來，隻怕會失了先機。因我剛被貶來不久，知曉我的身份還不多，上麵下令讓我和另一個家夥，隱形埋名，儘快混入蓮渡大澤……”
赤練一口氣道明原委，正容道，“這是我翻身的最好機會，但另一個家夥和我一直不對付，而且她在這裡的根基遠比我深，我希望道友能夠來幫我。”
見赤練竟然不計前嫌，拉攏自己，秦桑有些意外，“道友將這麼隱秘的事情告訴我，就不怕我泄露出去？”
“五仙齋待你不薄，你有什麼理由背叛？而且，我相信你足夠聰明，不會輕易樹敵。”赤練自信道。
還有一個原因，她隻是五仙齋的眾多棋子中的一枚。現在這種局勢，各方勢力落子蓮渡大澤，不是秘密。
以五仙齋布局之廣，蓮渡大澤裡的妖王，定然不乏五仙齋的成員，她這一處暴露，對大局沒有任何影響。
因此五仙齋上層下達命令，並沒有過多乾涉，讓她們見機行事，更像是走了一步閒棋。
赤練急於立功，才找上秦桑。
之前同行，赤練已經見識了秦桑的實力，雷法的威力，在同階之中絕對稱得上佼佼者，她也不敢小覷，難怪秦桑一心要到蓮渡大澤闖蕩。
經過上次的挫敗，赤練明白秦桑不是她能掌控的，但既然已經知曉秦桑的誌向，投其所好，這種合作反倒比強行控製更牢靠。
秦桑沉吟不語。
赤練的邀請讓他怦然心動。
儘管他已經布局，將梅山元君留在了蓮渡大澤，但無論他還是梅山元君、烏塗仙，都是見不得光的。
加入赤練麾下，秦桑便能隱藏在五仙齋背後，而且五仙齋的情報能力非常強大，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，都能最快收到消息。
赤練看出秦桑已經心動，再接再厲。
“妖聖若要瓜分蓮渡大澤，我們自不敢與妖聖爭鋒，再退出來便是。倘若隻是虛驚一場，我們聯手，必將在蓮渡大澤占據一席之地，到時劃給道友一部分，作為道友的基業，又有何難？
“以後我們還能守望相助，結為攻守同盟。
“無論在任何地方，單打獨鬥都難以成事！
“還有，道友不是想打探消息嗎，據我得知，蓮渡大澤各方豪強最近頻頻舉辦盟會，一旦我們站到台前，也能參加盟會，得到最及時的情報。”
秦桑悠悠長歎，“道友口才了得，在下確實心動了。”
赤練大喜，叫了聲好，“道友應當還沒有落腳之地，我在附近有一座上佳洞府，先借給道友使用。”
“在下先謝過了，”秦桑拱手，“敢問道友稱王之後，山門以何為名？”
“暫名天雲浦！”
……
秦桑成為赤練吸收進天雲浦的第一個成員。
赤練和秦桑約定了會合的時間，匆匆離開，去做征伐蓮渡大澤的準備，秦桑拿了洞府的密符，離開據點，按照密符的指引，飛了一段時間，便來到一座靈湖上空。
洞府位於湖心，湖麵如鏡，頗為清靜。
秦桑滿意地點點頭，望向南方，這處洞府離飛仙磯不遠，看來要和飛仙三友做鄰居。
墨硯的神通給秦桑留下了深刻印象，畫道和符道有相通之處，若能和墨硯論道一番，定會受益匪淺，秦桑準備後麵找個時間去拜訪飛仙三友。
催動密符，無形波動在虛空蕩漾開來。
靈湖景色未變，卻似少了一層隔膜，秦桑閃身而入，在湖心找到陣禁遮掩起來的洞府。
島上亭台樓閣，清新雅致，很對秦桑的胃口。
這座洞府其實是五仙齋的產業，因此不用擔心突然遭到外敵攻打。
秦桑落入洞府，喚出烏塗仙。
“拜見主上，”烏塗仙恭敬行禮。
“以後你便坐鎮此地，設法收幾個小妖，打探消息，”秦桑吩咐道。
他和梅山元君都在蓮渡大澤，外麵也要有人盯著，一旦有什麼變故，及時傳達。
“老奴遵命！”
烏塗仙曾是山主，這些事駕輕就熟，不用秦桑交代，當即便要出去物色下屬。
就在這時，朱雀忽然跳了出來，“我也要留下來！”
秦桑一怔，沉聲道：“現在不是胡鬨的時候！”
這裡大能到處顯聖，不把朱雀帶在身邊，秦桑真不放心。
“誰說我胡鬨了？我要留下，肯定有自己的理由，不信你讓這家夥盯著我！”朱雀抬起翅膀，指向烏塗仙。
烏塗仙不知朱雀的真實身份，但見一隻小小火鴉敢對秦桑頤指氣使，哪敢小看，唯唯諾諾，不敢應承。
“放心吧，我知道輕重，不會給你添亂的，”朱雀難得認真起來。
秦桑猶豫了一下，他知道朱雀這段時間一直神神秘秘，暗中在謀劃什麼，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它一次。
“烏塗仙，你以後便聽從它的命令！但它有任何出格的舉動，必須立刻稟報我！”
朱雀撇了撇嘴，飛到烏塗仙頭上。
烏塗仙全身一僵，不敢亂動，恭聲應命。
接下來，秦桑又在洞府停留了幾日，便接到赤練傳訊，來到飛仙磯下，和赤練會合。
赤練這次帶了十幾個妖將過來，都有化神期修為，各個氣息渾厚，都是精銳。
“還不拜見清風大王！”赤練輕喝。
“拜見清風大王！”
妖將齊齊行禮。
秦桑覺得這個稱號有些彆扭，但也隻能入鄉隨俗，道了聲無須多禮，落到赤練身邊。
赤練大手一揮，率領眾妖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“原本看中了三處，最終選定了這裡，你看這山勢……”
赤練取出一副堪輿圖，指向圖上某處。
秦桑移目看去，巧合的是，赤練選定的地方也在馥王領地，隻不過和三崆山相距較遠，在三崆山東南方。
赤練選定的也是大澤中的一處山脈，隻不過這裡的山脈乃是兩條並行。
兩山幾乎是平行的，相隔不過百裡。
“原本這裡有馥王麾下的兩位妖王坐鎮，據我們打探，那兩個妖王應當都隕落了，正好我和那個家夥各自占據一地，”赤練道。
“也就是說，我們要一直和那個家夥做鄰居？”秦桑皺眉，“不能分開？”
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，赤練既然和另一位不對付，最好將她們分開，眼不見心不煩。
百裡距離，對妖王而言太近了，幾乎是朝夕相處，說不定哪天矛盾就會爆發。
“你當我想天天看到那個騷狐狸？”
赤練咬牙切齒，“這是上麵的命令，而且局勢變幻不定，我們確實不宜分開太遠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你們不如乾脆打一場，”秦桑提議道。
“我也正有此意！”
赤練兩眼發光，“叫那個騷狐狸一直對我冷嘲熱諷，這次定要打得她灰頭土臉。”
秦桑搖搖頭，在他們看來如遊戲一般。赤練和另一位狐妖要製造對立的假象，就不可能是假打，落在下麵的妖兵身上，便是生死之戰。
但在那些妖聖麵前，他們何嘗不是妖兵呢？
有了‘複仇’的動力，赤練開始認真做準備，這時秦桑卻收到了傳訊，來自梅山元君。
得知秦桑要中途離開，赤練憂慮道：“你要及時趕到才行，切莫耽誤。”
“道友放心，我去去就來！”
秦桑辭彆赤練，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三崆山。
三崆山。
梅山元君已經掌控局麵，成為新的妖王，麾下妖兵妖將儘皆臣服，並且趁著周圍空虛，發兵彆處，打下了幾處寶地，闖出名聲。
見到秦桑，梅山元君忙上前行禮。
“信在哪裡？”秦桑問。
梅山元君取出一道金符，金光一閃，虛空中閃現出一行行金字。
看完上麵的內容，秦桑皺眉沉思，問道：“確定它和北衡大聖有聯係？”
“最近傳聞很多，都道黑寂妖王是北衡大聖派來的，或許是它自己放出來的假消息，但已經有妖王投靠過去……”
梅山元君說起秦桑離開後發生的事。
秦桑走後不久，來了一位黑寂妖王，據傳來頭極大，曾是北衡大聖的親信。
所謂北衡大聖，便是蓮渡大澤北岸的一位妖聖，赤練送給秦桑的洞府，就離北衡大聖的領地不遠。
因此此妖若是北衡大聖派來的，說明妖聖們已經真正插手進來，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信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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