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2章 大喜之日(1 / 1)

唯利是圖 努努克魯魯 2127 字 16小時前

張羅完廠子裡的事,蘇陽就騎車去了前麵的建設路,跟古麗打了聲招呼,隨後就一路向東,沿著國道回了喬木村。

剛推開院門,眼前猛地一亮。院子拾掇得乾乾淨淨,彆說雞屎了,連根雞毛都尋不見,鋤頭鐵鍁倚在牆根,碼得齊齊整整。後院的菜架子先前塌了兩處,這會兒也被人重新支棱起來了,看著格外舒坦利落。

“媽,家裡怎麼這麼乾淨,都是你給收拾的?”

蘇老娘嘴巴樂的合不攏嘴:“菩薩保佑,是咱們村的人,你嬸子大娘的昨天聽說你要結婚了,就趕忙過來幫幫忙。”

“媽,家裡咋這麼乾淨?都是你拾掇的?”蘇陽邊放車邊問。

蘇老娘笑得合不攏嘴:“菩薩保佑喲!是咱村的人!你嬸子大娘們,昨個聽說你要辦喜事了,都緊趕著來搭把手。”

說著,她拉著蘇陽進了堂屋,轉身從裡屋抱出個包袱。解開包袱皮,露出兩床簇新的被子,通體大紅色,上頭繡著一對栩栩如生的戲水鴛鴦。

“陽子你看,這可是大夥兒給你套的新被子!多喜慶!趕明兒鋪床就用它,軟和著呢!”

看著這大紅配鴛鴦,蘇陽心裡暖乎乎的,又覺著幾分好笑——雖說是有點老套的“俗”,但辦喜事嘛,要的就是這份熱熱鬨鬨、紅紅火火的勁兒。

“媽,你這收拾的夠快啊,這才一天的功夫,就把家裡收拾好了,被子都給準備齊全了。”

他撩開門簾正要再打量下院子,院門口人影一晃,書記張軍和劉小成跨步走了進來。

蘇陽忙招呼兩人坐下,轉身到廚房切了個沙瓤西瓜。

紅瓤黑籽,甜汁直淌。

張軍啃了口瓜,用下巴點了點整理一新的院子:

“陽子,日子敲定了沒?差啥言語一聲,村裡好給你張羅。”

張軍也是村裡紅白喜事的主心骨。

“還沒呢,”蘇陽也拿起一塊瓜,“想著等東西都齊備了,就這幾天吧。”

劉小成一邊嚼著瓜瓤,一邊笑道:“要不請陳二掐算個好?他那本事你知道,早年給生產隊算騾子啥時候下駒,一算一個準!”

“害,日子好定,”

蘇陽放下瓜皮,聲音響亮了點。

“我這回打算風光大辦!包上幾輛鋥亮的小轎車,車頭都掛上大紅綢花,直接到城裡接回來!咱喬木村老老少少,有一個算一個,隻要樂意來,都坐上桌,咋樣?”

張軍心裡飛快地盤算開了:全村男女老少,攏共五百來口。

一桌坐十人?少說也得一百桌!村裡講麵子的人家,席麵上必是“雙雞雙魚”,湊上十菜一湯或十二菜雙湯。

煙酒更不能含糊——喜煙怎麼也得兩塊一盒那種硬盒的,一桌得放兩包;酒得管夠,圖的就是讓老少爺們喝個痛快!

雖說西北人不興劃拳灌酒那一套,但那酒量底子可不淺,倆漢子整光兩瓶那是常有的事。

他在喬木村張羅過的喜事不少,可這陣仗還真沒見識過。這事要是真辦成了,那可是在四裡八鄉都得轟動好些年的稀罕事!以後誰家再辦喜事,都得拿這個當標杆照著來了。

雖說張羅這鋪天蓋地的大小事項,比操心拍賣會還累人費神,其實也沒什麼錢,末了主家送上兩條煙兩箱酒,瓜子糖塊之類的。

可張軍心底也悄然湧起一股乾勁!往後村裡誰家有大事,紅白喜事添丁進口,準得請他主事,主要上承個好,落個好名聲。村長嘛,要的就是一個威望。

“張叔,家裡倆老人年紀大,走路也不方便,我也不懂裡麵的彎彎繞繞,這事就辛苦你操操心。”

“哎呀,陽子說這話就外套了。”

“是啊陽子,都不是外人,另外讓你嫂子再找幾個大姑娘,到時候咱去接人也好看點。”

蘇陽點點頭,這些東西他都沒想到。

還是人多力量大。

到了下午的時候,蘇陽來到羊圈套了騾車,帶著哈孜克去了鄉裡的巴紮上。

農村辦婚禮的那些東西,巴紮上都有,布置布置也像模像樣。

哈孜克“駕駕駕”的趕著馬車,從街頭開始掃貨。

紅綢子、喜字窗花、待客用的瓜子花生糖果、待宰的大公雞……一件件往騾車上裝。

采買利索了,蘇陽和哈孜克又順道拐進了巴紮深處老楊的家。院門一推,一股勾人的濃鬱肉香就直往鼻子裡鑽,院裡大灶上白汽騰騰,鍋蓋沿兒縫兒裡“嗤嗤”地往外冒著熱氣,好幾層高的蒸籠摞在那。

蘇陽隔著蒸籠一聞,就知道這是蒸肉,那種香味是濃鬱的,聞著就咽口水。

老楊是十裡八村有名的廚師,誰家有事就請他過去做個飯。最重要的是,老楊做的是北方菜,老家是沂蒙山那邊的,蘇陽找他做菜,一是山東菜實惠,二是讓大家換個口味。

他熟門熟路地往裡走,順手遞了根煙過去,自己拉了個小馬紮坐下,笑著招呼:“老楊,忙活著呐!”

灶台邊忙得滿臉油汗的老楊一扭頭,見是蘇陽,臉上的褶子立刻笑開了花:“喲!陽子嘛!正說呢,喬木村那邊都傳開了,說你小子要辦大事了!我就琢磨著,你肯定得來我這包幾桌席麵!”

老楊也是時常往喬木村跑,他婆娘的娘家人就外村東頭,跟村裡人熟。

蘇陽自己也點上煙,吸了一口,忍不住笑了:“嗨,這事兒傳得可真夠快,風一樣嘛!”

“可不是嘛!”

老楊用肩膀上的毛巾蹭了把汗,等著蘇陽的下文。

蘇陽彈了彈煙灰,正色道:

“是這麼個事兒,楊叔,定好了,下星期一辦事兒。這席嘛,我想就請你掌勺了,做咱正宗的老家口味兒。‘雙雞雙魚’這臉麵上的大菜少不了,甜米、清燉羊肉也得備上。不過嘛,到了咱這兒就按咱這的規矩來,那些帶忌口的大肘子啥的就不準備了。先按整一百桌預備著,你看咋樣,周轉得開不?”

一百桌?

老楊手一抖,差點把剛撿的柴火扔地上,眼角的褶子都笑成了千層餅。

“哎呦我的乖乖!巴郎子你這手筆可真是豁出去了嘛!這席麵一開,我得把鍋鏟子掄出火星子來!不過,老楊我跟你保證,能辦!保證給你辦得漂漂亮亮!至於價錢嘛……”

他搓著手,聲音壓低了些,帶著商量的語氣,“按咱們的老交情,一桌我收個八十,中不?你也知道這肉價菜價……”

蘇陽倒也乾脆,笑著應下:“行嘛,錢的事你看著留!我信得過你。”隨即又補上一句,“對了,席麵上的煙酒,你也幫我托托熟識的路子給一並張羅了吧?省得我再搭進去一腿。”

談妥了酒席的細節,蘇陽和哈孜克趕著騾車回了家。

接下來的幾天,整個蘇家小院就像上了發條,一家人連同趕來幫忙的鄰居們都忙得腳不沾地。

剪窗花、貼喜聯、紮彩綢

連張軍都親自上陣,把一條寫著“恭賀蘇陽同誌新婚之喜”的大紅條幅掛在了村口的顯眼位置。

喬木村有史以來,能有這待遇的,當屬是蘇陽頭一個。

蘇陽這樁親事的熱鬨勁,成了村頭巷尾最熱門的話題。村裡老老少少都翹首盼著這一天,就指著能沾沾喜氣,好好吃一頓平日裡難見油葷的“大餐”,更彆說還有管夠的瓜子喜糖了。

有嘴饞的娃娃,提前兩天就開始嚷著肚子空,就等著席麵填飽呢!

婚禮這天,天還擦著黑。

“劈裡啪啦”的鞭炮聲就猛地撕破了黎明的寂靜。

哈孜克早已抱著兩筒笛音雷守在院門口,一點燃撚子。

“嗞.....轟!轟!”

那尖銳的呼嘯和高亢的爆響頓時在村子上空炸開。

聞聲而動,整個村子仿佛瞬間活了過來。各家各戶的燈都亮了,鄉親們匆匆拾掇,穿上了壓箱底最體麵的衣裳出門。

連平日裡穿著補丁衣服的小娃娃,也被爹媽套上了簇新的花布衫或海軍條紋小褂兒,小臉蛋兒洗得乾乾淨淨,跟著大人一起擁到蘇陽家門前的小路上,等著看新郎官出發的熱鬨。

後院裡,老楊半夜三四點鐘就過來了,灶上的大蒸籠裡,那厚實的肉塊不知蒸了多久,這會子正是香得勾魂奪魄的時候!飄到前院裡,大家忍不住猛吸收了幾口。

“陽哥,車隊來了!”

哈孜克衝人群裡喊了一聲。

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村口。

謔!

四輛漆麵鋥亮、擦洗得一塵不染的小轎車,緩緩開了過來!這小汽車接親的排場,在黃土漫漫的洛甫鄉鄉下,可真是件稀罕事兒!

前兩年主流還是騎著擦得雪亮的“二八大杠”去迎親,這兩年剛興起用掛彩的農用三輪車紮堆去接新娘子,十幾輛三輪“突突突”排開,也算是當時鄉間的盛景了。

眼前這四輛“鐵殼子”小轎車,那可是鄉裡的書記動用自己的關係,在洛甫鄉給給湊成的,就當是代表鄉政府給進步青年的賀禮了!

在喬木村,這架勢絕對算得上開天辟地頭一回了!

蘇陽穿著板正的中山裝,胸前彆著大紅花,他本就挺拔,今日這一捯飭,大家看著這幅白淨的皮囊,忍不住多看了兩眼。

蘇陽咧嘴一笑,衝眾人抱了抱拳,中氣十足地招呼:“老少爺們們,辛苦起早!咱這就走!”

哈孜克破天荒的換了身新衣服,樂嗬嗬的打開車門,坐進了小汽車。

“娘嘞,這小汽車就是好啊,坐著比床還軟乎!”

充當接親“大客”的二嬸子領著娜紮嫂子,還有高家、方家兩姐妹,紛紛坐進了其他幾輛小車。車門關上,車隊在一片硝煙和喧鬨中,威風凜凜地駛出了村口。

“哈孜!記著路上逢路口拐彎、過橋過溝的地方,彆落下鞭炮驅驅邪,圖個順當吉利!”

張軍忽然想起什麼,在後麵喊了一聲。

隨後就看到哈孜克,從車裡扔出了一盤小火鞭,霹靂吧啦的響了起來,驚的一群孩子趕緊過去踩響。

建設路,一大早就熱鬨了。

路口外麵停著大小幾十輛的小汽車。

抱石軒門口貼上了大大的喜字,原本,想著在“抱石軒”裡操辦婚禮。

可蘇陽和古麗一合計,覺得城裡的酒店再高檔,也少了村裡那種熱騰騰的煙火氣和左鄰右舍的喜慶勁兒,最終決定還是回喬木村辦,親朋好友們也大多在村裡和鄉裡。

此刻,卡布提家門前已是高朋滿座。

除了建設路上相熟的街坊店主們,還有卡布提在玉石協會的朋友,以及幾個端坐在板凳上喝茶的公職人員。另外還有幾位專程趕來,一看就是常年來往的大客商。

這些平日裡衣著光鮮、言行講究的客人們,紛紛從衣兜裡掏出鼓鼓囊囊的紅包遞上。

更有幾位上了年紀、頗好風雅的玉商,懷裡抱著精巧的木匣子作為賀禮,裡麵裝著玲瓏剔透的小件玉雕——梅蘭竹菊、如意把件,透著一股子效仿古人的文雅氣息。

古麗端坐在妝鏡前,身邊圍著幾位要好的姐妹和表親,正幫她整理婚袍的流蘇和額前的頭紗。她身上這件嫁衣,是典型的當地民族盛裝。將古麗本就清新的麵龐,襯托得如同雪山腳下盛放的雪蓮。

車隊來到建設路,就聞見一陣刺耳的鞭炮聲。

蘇陽下車,對著大家擺手示好。

這裡到底是玉石商賈和文化人常駐的地方,不興那種喧鬨拉扯的“撞門”、“刁難新郎”的把戲。人情禮數皆在敬重二字裡,自然有更顯體麵的方式。

在大胡子的主持下,蘇陽來到堂屋,卡布提已端坐在廳堂正中的太師椅上,雖麵帶笑容,眼底深處卻翻湧著嫁女的百般心緒。

臨走時,跟古麗一起敬了一杯茶,喊了聲“達”。

忙忙碌碌已經過了十點鐘。

婚車走在前頭,後麵卡布提也張羅著大家去附近的飯店。

“各位!同沾喜氣咯!今日嫁女,也是咱大家的喜事!勞諸位久等,走走走,咱們也動身,往東風飯店去!喜宴已經備好,等咱們去熱鬨開席嘍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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